【出勝】Paradox
*假裝自己暑假有做事
*我流出勝,最重要的一點(。
*有一陣子沒追漫畫進度,可能被打臉
爆豪勝己意識到他喜歡綠谷出久時,是在高二下學期的某堂課程中。
那天的實戰課採取兩人對戰的方式,爆豪愣愣地看著綠谷和飯田的模擬戰鬥,腦袋因方才的發現一片空白。
綠谷的踢擊近乎完美,力道強勁、特意瞄準對手防禦死角的刁鑽角度,幾乎無法閃避,可飯田依然勉強反應過來,在千鈞一髮之際用活塞引擎·爆裂衝刺加速,瞬間往後撤,遠遠地拉出距離。
綠谷收回落空攻擊的力道,一手撐地、藉著作用力漂亮地回身,迅速地壓低身子穩住重心,那張被噴濺的碎石擦出細小傷口的臉充滿認真,全身肌肉緊繃,一副準備再次出擊的姿勢。
勝負已定。以綠谷的速度,數秒內便能再次貼近飯田,也可用拳腳的風壓立刻進行追擊;而飯田的活塞引擎降溫速度不夠快一直是個弱點,無法加速的話,不管閃避還是攻擊都做不到。
這是綠谷出久的勝利。
爆豪突然感到一陣不適,背後冒出的冷汗浸入體育服的細密纖維中,胃袋絞痛翻騰著,喉嚨也湧上一股酸液。
倏地站起身來,爆豪用眼神和歐魯麥特示意;咬著牙對坐在旁邊、注意到不對勁的上鳴擠出「不准跟過來」後,他便快步離開看臺。
離開眾人的視線範圍,爆豪幾乎用飛奔地衝進最近的廁所;撞開隔間的門,一拉開馬桶蓋,爆豪便止不住地嘔吐起來,未消化完全的糜狀物帶著一股特有的酸味,從他的口中爭先恐後地湧出,因為吐的急,爆豪途中還被嗆到好幾次,眼淚都咳了出來。
吐到胃都變得空蕩蕩的,爆豪乾嘔了幾聲,喘著氣、稍微緩了過來;扯過一旁的衛生紙抹了抹嘴,當他想試著站直身子又感到一陣暈眩。
噁心,真他媽太噁心了。
這感情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高中?國中?抑或在更早之前──
爆豪渾身發抖,皮膚像有千百隻蟲子同時爬過,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喜歡廢久什麼的,這種、這種事情──
爆豪的腦海突然浮現剛剛綠谷模擬戰的身影。
廢久進攻的墊步。
即使只是個細微的小地方,爆豪還是注意到了。
那是他稍早和切島分組對戰時用過的:在進攻時微調自己的節奏,稍稍偏移的走位、慢個零點幾秒的出手,僅是些微的不協調就可以打亂對手的步調,原本穩固的防禦會因為那一瞬間的空隙,而產生繼續防守/趁機攻擊的選擇猶豫,剎那的遲疑就是決勝的關鍵。
爆豪又調整了重心,一手利用小爆破作為輔助,以一個常人難以辦到的失衡角度,在極近的距離下向切島狠狠地放了個大爆破。
綠谷在幾十分鐘前看他用了一次就學會了,還配合自身的進攻方式加以改造,變成屬於綠谷的招式。
又一陣噁心感翻騰而上,爆豪彎腰狠狠咳了幾下,終究什麼都吐不出來,只有食道感到一股燒灼,從緊繃的喉嚨溢出一點混雜著口水的胃酸。
沖掉穢物,洗過臉、漱了口,用掉近1/3捲衛生紙把自己打理乾淨,爆豪站在空無一人的廁所的洗手槽前,猩紅的雙瞳冷冷地打量鏡中的倒影;端整的面容除了稍顯蒼白外,看上去毫無異狀,儀容整潔,用冰水沖過的眼角沒有絲毫發紅。
沒問題,走出這裡之後,他仍是完美的爆豪勝己。
將最後一球揉皺的衛生紙精準地投進隔間的垃圾桶,爆豪轉身走向看臺。
踏入走廊的剎那,他的心底又無法控制地湧上對綠谷的恨意。
他為什麼要因為那傢伙搞得如此狼狽。只是區區個廢久,憑什麼、憑什麼。去死。
同時喜歡和厭惡綠谷出久似乎構不成衝突,爆豪在腦裡惡毒地咒罵著。
他對綠谷的感情混雜了太多情緒,不知曾幾何時開始的過度意識,那個無能、瑟縮又妄圖拯救他人身影的一舉一動,對他而言都扎眼的很;儘管爆豪用上各種方法,試圖讓綠谷滾出他的視線,可那該死的渾蛋就像牛皮糖般,死死地黏在他身後,怎樣都甩不開。
升上雄英,以往軟弱無力的竹馬帶著嶄新的力量與姿態站在他的面前,嘶吼著要向爆豪挑戰、要超越他時,爆豪才不得不正視綠谷,正視他一直以來有意無意閃躲的情感;明明大多都是不堪的負面感情,但是融合在一起的最終結果卻是喜歡──當然厭惡仍然同樣分明。
真是有病。噁心。
爆豪忿忿地想,拳頭掐得死緊,自己也不太明白這形容是對誰說的。
剛彎過轉角,爆豪就看到從遠處走來、準備前往更衣處的2A眾人。
被噁心、恐懼和煩躁等雜亂情感操控的大腦對時間的感知變得遲鈍,過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導致他竟連下課鈴聲都沒聽到,爆豪大聲地咋舌;有沒有觀摩到他人的對戰不是重點,對自我要求甚高的他而言,由於無聊的私人因素早退或缺席課堂更無法接受。
切島和上鳴鮮豔的髮色本就搶眼,走在人群前頭時更容易辨識;派閥等人看到爆豪後,便小跑步迎了上來。
「爆豪!你沒事嗎?剛剛突然出去是怎麼啦?」
切島關切地問道,爆豪接過瀨呂遞來的水瓶,暴躁地瞥了切島一眼,直截了當地傳達「閉嘴」;仰頭狠狠灌了幾口水,冰涼的液體迅速滋潤缺水的細胞,當爆豪放下半空的瓶子時,終於覺得混沌的腦袋清明些了。
「你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耶,身體不適?真難得,明明是自我管理嚴格到像有強迫症的爆豪?」
上鳴向爆豪湊近,用手背輕碰他的側臉。
「哇嗚好涼!你這是流冷汗?」
「白癡別碰我,走開。我剛洗臉。」
爆豪不耐地拍開上鳴的手,忽略金髮少年委屈巴巴的抱怨。
他們對話的同時,其他同學也在前進,他現在可完全不想看到綠谷──當然,爆豪沒有任何時間是樂見綠谷的,但他覺得自己如今會忍不住,直接炸爛那張從小看大、簡直令人生厭的蠢臉。
爆豪藉著瀨呂的高挑身型,隔絕後頭大部分的視線;正想轉身帶頭走向更衣室時,一雙粉紅色的手卻倏地插入,將爆豪的臉頰捧住、強制掰過去,讓他被迫對上一對黑色鞏膜的大眼。
「哇──爆豪的臉色真的很差呢,不去保健室看看嗎?」
「幹什麼啊黑眼眶!信不信我炸死妳!」
蘆戶在爆豪爆發前自覺地把手縮回去,調皮地吐舌頭。
「看來挺有精神的,應該沒事吧。」
「一個兩個在耳邊嘰嘰喳喳的吵死了!我好的很,一點事都沒有!」
「欸爆豪你明──」
「啊好了好了!」
切島插進爆豪和上鳴中間,擺擺手,岔開了話題。
「爆豪說他沒事就好了嘛!一直站在這,等會兒堵到人也不好,我們趕快換衣服去吃午餐吧,我都快餓死了!」
「沒錯沒錯,再不快點食堂的位置都要被坐走啦!」
瀨呂幫腔,兩人在爆豪被刺激到開炸前,趕緊將還想說話的上鳴和蘆戶推走;爆豪撇嘴,剛抬起頭,就和不知何時站在他面前的綠谷出久湖水綠的眼對上。
綠谷似乎在等他,即使視線忽然交集,那張已稍微褪去稚氣的臉也沒露出半絲驚慌,只是擔憂似地皺起眉頭。
見他準備開口,爆豪果斷地無視連音節都還沒發完的綠谷,直接離開,任由那張著口的呆愣身影隨即隱沒進跟上的眾人中。
僅僅對看一眼,爆豪就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握緊拳頭,抑制指尖不明顯的顫抖;爆豪大步離去時,後面的交談聲無可避免的鑽進他的耳中。
「如何小久?爆豪くん怎麼樣了?」
「看上去不是很好,可是小勝果然不願意和我說呢……」
「說起來綠谷,你最近真是進度神速呢!今天演習的動作又比先前靈活了,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啊?」
「神速什麼的,也沒那麼誇張啦……畢竟我現在只有變強這個目標而已,我們也快高三了,得為未來的進路做好準備才行。」
「噫,這麼標準模範的回答反而讓人感覺好噁心……」
「欸──!?」
在爆豪特意加快的腳步下,綠谷和同學們的聲音很快就聽不清楚了。
踏在寬敞的走道上,爆豪感覺自己逐漸趨緩的心跳和顫抖,腦海嗡嗡作響的雜音眨眼間消去,對外界的感知有如被隔絕般,只剩心臟敲打鼓膜的節奏。
啊啊,沒錯。
就這麼簡單不是嗎。
一如往常地換衣服、解決午餐,上完下午的課程,吃過晚餐,進行自主訓練,洗澡,完成今天的作業並預習明日的進度後,爆豪躺在漆黑房間的床上,突然覺得幾個小時前的自己像白癡一樣。
為什麼他要驚慌啊。
爆豪勝己進入雄英的初衷從來都沒有變過;不如說,他人生追求的目標只有一個──成為最強的英雄,站在頂端俯視所有人。他一向是最優秀的,他必須是最優秀的。
察覺到這份感情又怎樣?都去死吧。在這之前他不也都活得他媽的好。
除此之外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分神、花上任何一絲時間和心力,尤其這事還有關廢久;絕對沒有爆豪受綠谷影響,而綠谷毫無知覺開開心心地過日子的道理。
把這株幼苗捏死就好,畢竟打從開始就不可能;他們之間半點正常戀愛該有的基礎元素都沒有,什麼情愫都是放屁,錯覺。
0不管乘上多少依然是0,國小生都知道的事。
爆豪閉上眼,想像永遠見不到綠谷出久的未來,滿足地發現自己沒有感到些微悲傷後,便安穩的入睡了。
爆豪勝己一向擅長任何形式的暴力,不管是肢體抑是言語,人際關係的冷暴力算首次嘗試,不過對幾乎全能的他來說也不難上手。
從過度意識轉為徹底無視仍需時間調適,幸虧他和綠谷的生活圈原先就沒多少重合,儘管只是隔著一張桌子和薄薄的椅背如此觸手可得的距離,也通常是各自的桌旁圍著不同的朋友,聊著毫無交集的話題;加上高中後半程開始增加的職場訓練,更岔開眾人的時間,讓不同事務所的同學們久久難以碰面。
當不得有接觸,如戰鬥訓練分組合作時,爆豪對綠谷表現的依然是厭惡和拒絕,但不像過往強烈;屏蔽綠谷出久的存在後,他們常有的摩擦、爭執也減少許多,在旁人眼裡,可能還以為他們惡劣的關係趨緩了。
然實情如何,也只有當事人知道。
模擬戰鬥後,對想靠過來說話的綠谷輕輕吐出一聲「滾」,爆豪直視前方,毫不遲疑地越過綠谷,甚至沒有留意他的表情。
是了,綠谷不可能沒注意到爆豪的態度轉變;事實上,爆豪偶爾還會因綠谷看向他的眼神而後頸發毛。
但那又如何呢?早該這麼做的。
事到如今,再去弄清綠谷眼中那股執著究竟是什麼情感沒有任何意義,他不在乎,也不想知道。
旺盛的烈火若缺乏燃料終會熄滅,就像久不降甘霖的湖水定將乾涸般,清楚明快的道理,況且現在只是要扼殺一個模糊不清的感情。
這樣很好,他對綠谷的情感正一點一滴的淡化消去,不管好的還是壞的;很快地,他就能真正迎向與這個人完全切割開的未來。
看吧,這麼容易。
踩碎被方才爆炸震飛的小石子,爆豪感受透過厚實靴底傳來的鈍痛,從喉頭滾出一聲混雜嘲弄的冷笑。
時間在忙碌中流逝地特別快,高中生活轉眼間臨近尾聲。
他們在學期結束的一個月前就開始著手收拾行李、淨空房間,準備搬離住了近三年的Alliance;畢業典禮前夕,學生們本應於各自家中過夜,隔天再自行通勤到校,不過3A的眾人希望能在分別前好好地聚聚,便跑去和他們班導協商。
相澤消太用充血的眼掃視面帶懇求和期待的學生們,嘆了口氣,簡單叮囑離開前要把宿舍恢復原狀、不許留下任何髒污後就大手一揮,准了。
於是在雄英的最後一晚,大家帶著睡袋或毯子,一同圍在燈火通明的交誼廳,聊天、說笑、細數高中三年的種種。
爆豪自然是不樂意參加這種活動,不過切島和蘆戶等人義正辭嚴地把爆豪的不合群說得像天理不容的行為,磨的他煩,最終還是在暴躁中妥協,撐著一張臭臉坐在角落。
「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全員聚在一起了。」
談話到個段落,三年來稱職地擔任班長職位的飯田環顧全班,帶著感傷的微笑說。
「是呢,」
八百萬低著頭應道,纖細的手指擦過眼角。
「之後大家就要分道揚鑣,就算將來還有機會辦同學會什麼的,也很難每個人都到齊吧……」
「小百……」
坐在八百萬身旁的蛙吹安慰地握住她的手;麗日則眨了眨泛著淚光的大眼,用堅定的微笑對眾人說:
「我相信大家的緣分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切斷的!」
「……也是啊,往後會碰面的場合還多著呢!」
「班群在畢業後也不會解散,只要願意聯絡的話,我們依然可以隨時知道彼此的近況。」
「可是我最近在群組中講話總會被無視耶?」
「因為你太煩人了啊,上鳴。」
「什麼!我可是費盡心思的在活絡氣氛耶!」
默默地站起,在不引起旁人注意下獨自離開熱鬧的交誼廳。爆豪如今打開通往屋頂的鐵門,瞇起眼,享受迎面而來的清爽空氣及夜晚原有的安寧。
走至欄杆旁,爆豪眺望遠方住宅與店家的明亮燈火,接著視線緩緩拉進,停留於聳立在夜色中雄英校門的模糊輪廓上。
明天他就要踏出那座寬廣的大門了。
晚風已帶上一絲暖氣,現時為春天,而夏天緊接在後,那是屬於爆豪的季節。
他將如祭典中的煙火奪人目珠,但他的火光不會瞬間黯淡、稍縱即逝,「爆豪勝己」這個名字會挾帶無法忽視的亮眼表現,像燃燒的新星一樣,烙印在每一個見證人的視網膜上。
對未來感到迷惘抑是不安都不在他的選項範圍內。爆豪攤開手掌,看著在黑暗中閃爍的火星,露出一抹自信張狂的笑。
身後突然傳來鐵門開啟的聲音時,爆豪心中瞬間升起了疑惑和緊戒,適應微弱光線的眼睛很快地捕捉到門邊的身影。
爆豪的呼吸停滯一秒。
綠谷出久像早知道爆豪在這裡般,僅是輕輕地帶上鐵門,接著用讀不出心思的表情向爆豪走來。
爆豪冷下臉,也直直地朝綠谷走去;綠谷顯然不是單純來屋頂欣賞夜景的,但他可不打算再和綠谷有任何形式的交流。
殘存的感情已氣若游絲,就該趁著畢業讓它完全死去,徹底斬斷這長達十四年的該死孽緣。
他們沉默地在半路上交會。擦肩而過的瞬間,爆豪的手腕被一把抓住;他當機立斷地甩開,然綠谷的力氣在配合個性的訓練下變得非常大,爆豪一時間竟掙脫不開。
手腕關節傳出令人不快的嘎吱聲,爆豪能肯定那位置會殘留著好一陣子的紅痕;啐了一口,爆豪用帶著半分厭惡、半分冷漠的眼迎上綠谷出久的綠眸。
好好看這張臉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還是他認識的綠谷出久,也有些爆豪說不上來的地方改變了,連打破僵局的聲音都低沉的有點陌生。
「小勝,我有話對你說。」
「我沒興趣。」
「是非常重要,現在、一定必須說的話。」
加重語氣,綠谷毫不怯退地和爆豪對視,不知何時齊平的身高讓綠谷的氣勢絲毫不輸爆豪。
爆豪心中倏地響起警報。
他直覺地知道綠谷想說的話;應該說在綠谷來到屋頂之時,就有個模糊的想法在腦內成形,不過他的理智又抵拒著不想承認那答案。
「我說我沒興趣了,渾蛋。」
爆豪咬牙,壓下浮現的些微恐懼和焦躁。沒被抓住的右手舉起,掌心的爆破已蓄勢待發。
然綠谷出久再次搶得先機。
「我喜歡你。」
「──」
「我喜歡你,小勝。」
綠谷輕聲重複,充滿傷痕的右手鬆開爆豪的手腕,沒有轉移視線,不再稚嫩的臉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無法克制從脊髓一路向上蔓延至頭頂的顫慄感,爆豪腦中傳來某種東西崩解的聲音。
「……別開玩笑了。」
仿佛看見那株幼苗重獲雨水,急速地瘋狂抽生、成長的騷動;近一年努力建成的牆,綠谷出久就這樣若無其事地打碎,自然無比地踏進他的禁區,隨意干擾爆豪勝己的人生。
媽的,這究竟算什麼。
暴漲的挫敗感和怒火使爆豪不禁上前一步,扯過綠谷的衣領,用氣到發抖的聲音大吼:
「別開玩笑了!事到如今你說這個又能幹嘛!」
「你說你喜歡我?你這垃圾只是一意孤擲地把自己的情感強加在別人身上,到底算什麼喜歡!」
「從以前就是這樣!從來沒有考慮過其他人的感受,自以為是地做一些自我滿足的事!噁心,所以說我他媽的討厭你啊!」
下巴感覺到液體滴落的觸感時,爆豪才意識到自己流淚,全身也因說不上來的原因顫抖著。一向完美的控制力此刻分崩離析,對綠谷出久的感情自沉眠中甦醒,不管正面抑是負面,都在爆豪腦中叫囂著、迫不及待地衝破他劃下的界線。
令人措手不及的狼狽。
咒罵了一聲,爆豪粗暴地用手背抹掉淚水,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綠谷宛如哽住般。
被這反應再次挑起怒火,爆豪繃緊肌肉,做好隨時出手的準備,手心閃起的爆破在漆黑中無比搶眼。
忿恨地對上髮小在夜晚近乎全黑的墨綠眸子,爆豪驀地因所見而動作一滯。
綠谷在哭,但又笑著。
像釋懷般,融合成複雜又難看的表情。
搞什麼。
不能理解綠谷莫名的反應,爆豪後退一步,困惑又煩躁地皺起眉頭。
綠谷濕潤的眼角因笑意而彎起,用他熟悉到討厭、有如看透一切的神情開口,聲音止不住地哽咽:
「太好了,小勝……」
「小勝你也是喜歡我的,太好了……」
媽的。
爆豪咬牙,感覺眼淚又流了下來,儘管他壓根兒不難過,也絕非喜悅。
綠谷出久徹頭徹尾就是個利己主義者的混帳,他早就知曉。
結局終究沒辦法逃脫這該死的情感,很早就注定了。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廢久。我最討厭你,一直以來。」
爆豪低下頭,沙啞的聲音平穩冷靜,任由眼淚默默流淌。
當綠谷靠上來、用手臂小心翼翼環過他的時候,爆豪沒有抗拒。
「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小勝……」
感覺自己肩膀的衣料逐漸濕濡,爆豪喉頭一緊。
真是太荒謬了。
無法互相理解的他們,明明不斷傷害彼此、拉扯競爭著,有關對方的回憶皆帶著汗與淚的鹹、血的腥甜以及難以下嚥的苦澀。
一直以來都不停相互折磨,為什麼始終無法切斷關係?又為什麼會變成如此?
感受兩個人逐漸同步的體溫,爆豪一手攥緊綠谷的衣角;從遠處傳來的午夜鐘聲朦朧地宣告新的一日到來。
從現在開始。